在寒月堡生活了一个月,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就是抬高手臂背部还是会有些疼痛。月之女王是个很温柔的人,对寒月堡的每个人都照顾的无微不至,虽然这个城堡及周边小城镇已经到了青黄不接的地步,百姓也都怨声载道。
她是个好人,但绝对不是好国王,从我看见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寒月堡是大精灵的国都,昔日的繁华程度不亚于我们世界的二线城市,可是因为前任国王七十九年的温柔统治,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了,这些都是我在女王的的图书馆里读到的——平民可以随意进入皇家图书馆。这个世界的语言应该和汉语是相通的,但文字各有特色,之前那个村子的文字很像德语,而这里的文字又十分接近英文,学会这种文字并没有花太多时间,现在我已经能正常阅读了。
听女王骑士团的团长说,我是被他们救下的。那天正好女王骑士团的巡逻队在那附近巡逻,就击退了那些人贩子。这个世界的文明程度并不高,所以还存在奴隶制这种低级的制度,只要被定性为奴隶,即使来到最贤明的王统治的地方也不能翻身,我很幸运没有落入他们的手里,否则一生都要受尽折磨了。
骑士团只有不到一百人,但各个都身经百战,他们是这个国度最后的安全,也是最后的秩序,团长德雷克是个很好的人,性格直爽豪迈。他是少见的留着络腮胡的精灵,但胡子像维京人那样扎了起来,所以显得不是那么邋遢,他身体健壮如牛,比我还高半个头,身高少说也有一百九十公分了,听说他的血统很纯,从那双散发着蓝色光芒的漂亮的眼睛就能看得出来,女王是血统最纯的大精灵,她有着动听的名字——卡捷琳娜·冯·安特贝尔,可我从未见过她那双和名字一样动人的眼睛,她永远眯着眼,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这个女王就像在学校受到霸凌的小学生一样,骑士团因需要安排巡逻和防御,并不会随时在城堡,这时那些靠着女王发家的富得流油的贵族就会来压榨她的剩余价值,他们向她要钱,她不给就扇她耳光,还让她在地上爬来爬去,她不敢告诉骑士团长,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会去和那些贵族们拼命,而那些家伙手里的军队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他们全军覆没。
她拿给了我她父亲穿过的衣服,丝绸衬衫和天鹅绒长裤被改的很合体,既柔软又舒适,我想她大概拿不出别的什么好衣服了,因为她自己的象征国王权利的白袍子也破旧不堪。骑士团长给了我一把长剑,希望我平日里能稍作练习,我收下了却一直没有碰过。
我想个蛀虫一样,每天泡在图书馆里不干活还消耗着这个国家为数不多的粮食,女王对我依旧宽容,在我看来,她已经落魄的不像个女王了。从书里大致了解了这个世界的情况:文明水平中世纪左右,但因为有魔法的存在所以不好妄加判断;国家很多,除了东方由龙族统治的大国洛华国、南方人类统治的罗德帝国和加兰帝国、中部地区兽人聚集的穆克利特酋长国和最北方的精灵王国:世界之树外,其他的都是小国家,有的人口不过几千,国王的爵位也不过是个子爵,有的就是像寒月国这样的国家,因分封制下对贵族的控制力过小而导致分裂。
既然受到了女王的恩惠,就一定要有所报答,而且我似乎已经被卷进了这场非玩不可的游戏,不过对我来说这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可以说正是我擅长的领域,我穿戴整齐,挂上了长剑,离开了女王安排的房间,昂首挺胸地走进了国王大厅,女王就坐在那里,月光将她映地更加动人,长长的睫毛像是洋娃娃一样,脸上的每一处都像是精心雕刻过,不知是月光让她的肌肤变的白皙还是她的肌肤使月光变的皎洁,银色的头发从尖耳朵的两侧垂下,在月光中散发着月光般的光辉。
她垂着头坐在王座上,我看着她出了神,回过神来她已经发现了我。
“是你啊,莫寻钰,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她依旧用那张带着温柔的微笑的脸看着我,看到了她被贵族羞辱的场景后,这笑容越发显得凄凉。
“卡捷琳娜,别再强颜欢笑了好吗?”
“我没……”
“你睁开眼看着我,你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啊!”
我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继续说道
“你是做不到的吧!”
她一直低着头,我能听见那小声的啜泣。
“抬起头来,卡捷琳娜。”
她依旧低着头。
“抬起头来!”
我命令道。如果不是这样的国家,想必没有人敢这样对国王这样说话吧。听到我严肃的声音,她抬起了头。
“睁开眼,看着我。”
她知道我不会罢休,这次便乖乖睁开了眼,那是两个空虚的黑洞,里面并没有眼球。
“很可怕吧,我的样子!”
空洞的眼眶里流出了眼泪。
“瑕疵也遮不住你的美,卡捷琳娜。”
“别胡说了,我虽然看不见,脑子还没坏掉,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如果你真的知道就帮了大忙了,开始吧!”
我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剑刃在月光下发出令人颤栗的光。她强忍着内心的恐惧,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我一步步靠近,她将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放在胸前,像是在祈祷什么,我走的越近她就越紧张,当我触碰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哭出来了。
我掰开她的手将剑柄放在她手上,走到王座的台阶下单膝跪地。
“我莫寻钰,以生命之名在此宣誓,成为卡捷琳娜·冯·安特贝尔的骑士,守卫她的安全,维护她的尊严,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
她呆住了,握着剑不知所措。
“女王陛下,该你做决定了!”
“你为什么要……”
“因为我欠你的啊,我们民族有句名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的骑士团救了我一命,你为我提供了住所、衣服和食物,我必须回报你。”
“真的不用回报的,能帮到你就太好了……”
“你相信我吗?”
“相信。”
“那就做你该做的事吧!”
她犹豫着将剑点在了我的右肩上。
“我,寒月堡女王、大精灵的领袖、月光湖畔的公主、银发卡捷琳娜以大精灵及女王之名宣誓,将永远为我的骑士莫寻钰提供庇护,维护他作为骑士的尊严,在我的圆桌上将永远有他的一席之位,直至生命的终结。”
仪式结束了,我轻吻了她的手背,触感是那样的冰冷。
“游戏开始了!”我冷笑了一声。
或许这个世界正是我的机会呢!几天前我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关于穿越我毫无头绪,所以短时间内想回去应该是可能性很渺茫的了,而且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我渐渐不想回去了,在那个世界没有友情、没有爱情,说话不能引起共鸣,永远是一个人,既然这样,被那个世界抛弃又未尝不是件好事呢?不,应该是我抛弃了那个世界。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扩充军队、确立皇权的绝对性、法律改制、商业政策改革……一系列想法自然而然地在心里产生,如果想获得权力的话,那个懦弱的女人一定不会拒绝的,再加上对别人的盲目信任,控制她易如反掌。我不想伤害她,所以被我控制要比任那些贵族摆布要好的多,我是在保护她。这样的心理暗示让我的负罪感少了很多。
女王通过预知魔法挑选了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为我举行授剑仪式,这是这个世界里贵族必须要为向他效忠的骑士举行的一项仪式,贵族定制一柄获得过国王认证的顶级铁匠打造的宝剑授与骑士,并为其吟唱祝福咒语和勇气咒语。寒月堡的女王是个穷光蛋,她没有多余的财力来专门打造一柄剑,就将古代英贤——征战王尤里乌斯的剑赠与了我。骑士团的部分成员在广场上排列成整齐的方阵单膝跪地,我在队列的最前面单膝跪地,右手放在心脏的位置——这些都是司礼官千叮咛万嘱咐的。德雷克团长从女王手里接过了陈旧的长剑走到我面前,我双手接过,拔剑出鞘,剑刃扎在地上双手扶着剑柄。
“大精灵的先祖、月光的智者,我以您的血脉之名授予这名骑士精灵的祝福,请倾听我的声音,将血与月化为他的铠甲,愿精灵的智慧与他同在!”
吟唱之后,咒印在我身边环绕,最后附加到我的右臂上变成了一个纹身一样的由文字组成的黑色的圈,带有强烈的刺痛感。
“战神啊,请您倾听这战士的灵魂吧,他的剑刃将继承您的意志,血液将为您的怒火沸腾,请将勇气赐予他,让他化身王的剑,用鲜血和荣誉装点王的王冠吧!”
还没缓过上一次的疼痛,第二个黑圈已经落到了手腕上,两个黑圈并排印在手腕上,一阵暖流涌进了身体,我一下子泪流满面,鲜血顺着指尖流下,染红了剑刃。
回到城堡里,我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魔法,这种强大的力量让我感受到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这是我从未见识过的力量。而像这样的力量究竟能强大到何种程度是我绝对无法想象的。
那夜我做了个梦,她被杀死在王座上,身上插满了利剑,而我就倒在那被鲜血染红的台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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